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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佳人如玩物(全本)-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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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凌晨1点左右,他们终于回到狂人的住处。迄今为止,狂人并不是没有对凉子产生过怀疑,尤其是今晚在传灯阁发现的事情。这个住处是否安全,他有心一赌,或许他更期待于谜底的揭开。

    “今晚你这里不会再有客人了吧?”天海在卧室里发现了好几件女人的贴身衣物。

    望着天海手上女人的各式性感内衣,狂人不置一言,其中有六条华的,也有其他女客人留下的。他按下客厅里的电话,有几条留言,都是一些女人的留言,内容无非是在店里没有见到他,挂念他和想要与他约会等等,还有一条是阿波罗店主留的,说今晚许多来店里的客人问到他为什么没来上班,电话也联系不上,是不是身体不适什么的。

    “你的生意不错啊,看不出来你还挺红的。”听了这些留言,天海打趣狂人,虽说是打趣,但她心里的滋味估计只有自己知道。

    狂人嘴角动了动,回应似地一笑,对于女人的打趣,他还是不发一言的好,接过天海手中的衣物,顺手将它们丢在塑料洗衣筒里。

    “唉~,可怜,真不明白,女人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穿,就是为了吸引男人的目光,却不明白,男人其实最想看的,是不穿衣服的女人。”望着狂人随意处置那些衣物,天海发表感慨。

    “你的感慨还是呆会留到床上再说吧,”狂人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也递给她一瓶。

    “谁说呆会我要跟你上床?”天海扭开瓶盖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说。

    “我讨厌你跟那些女人上床,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

    “哦,其实我也一直在找一个甩掉刚认识的女人的方法,”狂人左手拿着矿泉水,右手揽过天海的肩头,一丝淡淡的熏衣香味沁人心脾,他的脑海回放起过去一些两人相处的时光,那种温婉知性如天海从口中吐出男人巨根的画面,让他有了一丝丝冲动。

    “去你的,你这个坏家伙,今晚我睡卧室,你睡沙发,你要敢进来,信不信我会杀了你!”男人的亲昵,让天海顿时一醒,她甩开狂人的胳膊,将手中的矿泉水砸在他的胸膛上,转身进了卧室,将门用劲地锁上。

    接住差点掉在地上的矿泉水,狂人笑了,他其实也并未想要怎么样,一时冲动罢了,女人的过激反应倒是令他也清醒了一点。他其实此时并不迫切需要女人,做爱只是为了蓄积能量,倘若为了爱情而跟女人做爱,那岂不是又将重蹈覆辙?重生之后那一段短暂而失败的爱情,使他从此害怕上了跟任何女人有着亲密的关系。当然,面对美丽的事物,即使是人类也总是无法控制自己,何况没有道德约束的狂人。美丽的人类女子,美丽的人类女子的情感,那是一份多么美丽可口的诱惑,他的本性只是太喜欢这份食物了,以致经常无法控制自己。

    卧室也好,沙发也好,总之一夜无事,狂人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出现,莫非凉子和这件事并无牵连?

    就在狂人与天海准备出门时,手机响了,是天海的手机。

    “喂?”天海问道,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是今川照义,”对方首先自报身份。

    “是你!”天海怒道。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有个和平解决的方法,不必把事情闹大了,否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今川照义在手机里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令人听不出他的心情好恶。

    “昨晚是你派人干的吧?”天海不跟他客套,直接质问。

    “哦,昨晚的事情有点抱歉,我也不想那么做的,但是你知道有时下面的人做事总是不那么令人放心,所以出了点意外。你的那个同事,叫什么来着?”

    “上衫!”

    “恩,对,叫上杉,挺好的一个男人,年轻,有能力,敬业,可是因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所以死了,我也很难过。”

    “你不要以为用死就能吓唬住我们,为了上杉,我们也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披露出去,邪不胜正!”

    “呵呵,你错了,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罪恶,人人都是天使了,那还要天堂做什么?欠缺了罪恶,这世界是无法独自运转的,它因我们而运作。理智点,邪恶与正义之间只隔一线,没有力量的正义,不值得依靠。这个时候,一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电话里今川照义低沉地笑了,语带威胁。

    “我宁愿死,也要揭露你们!”天海很生气对方的态度。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和平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下地狱吧,你!”天海挂掉手机,一脸怒气。

    “你骂脏话了,”狂人在一旁笑着提醒她注意形象。

    “该死的,威胁我!”天海怒气还没消,鼻翼与腮帮子都气的鼓了起来。

    “走吧,让我们给他们好看!”狂人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鼓鼓的脸蛋。

    “恩,”天海狠狠的点头,不知为什么,有狂人在身边,她感觉很棒,勇气倍增。

    中午之前,两人乘车到了JNB电视台。

    七楼,新闻制作部。天海把狂人拉到外面走廊的角落。

    “你在这里等我,我得先向部长汇报昨天的事情,”她说。

    “你怎么说,难道把昨天的事情全说出来,还有上杉的事情?”虽然这里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并不想预期的那么危险,但狂人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当然不,为以防万一,跟他我只提昨天在医院的采访,他如果问上杉的事情我就说今天没见着人,等直播的时候我再突然披露真相,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天海内心也早有考虑,毕竟对方很有可能向电视台施加了压力。

    “那你要多加小心,我在外面守着,”狂人说。

    “恩,你放心吧,我会注意察言观色,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就喊你!”天海微笑着拉着狂人的手。

    “这个放你那里,安全些,”她将存有证据的手机交到狂人手上,然后才恋恋不舍地进去。

    新闻制作部是开放式的办公大厅,有机玻璃的墙壁与门,里面的一切外面都能一目了然,即使是一些领导的办公室。

    天海在新闻制作部部长的办公室里,房间并没有拉帘子,狂人在外面也能看的很清楚,一切都很正常,正常让人难以置信。

    大约10分钟后,天海兴奋地出来。

    “一切OK,”她说。

    “我最担心的是如果通知我今天不能上节目,那就说明台里已经被控制了,咱们的计划也就不能施行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正常,你刚才担心我没有?”天海将耳边的头发撩到后面,兴奋开心地说。

    狂人避而不答,他将手机递给她。

    “还是暂时放在你那里,到直播之前再给我。现在我先去化妆间准备,等会就开始了。”天海没有接手机,还是将它交到狂人手上。

    “开始?”狂人问。

    “今天我播午间新闻。”

    “你不是一向都播晚上的吗?”

    “今天是周日啊,周日我都是中午的。看来你对我的时间从来都不关心!”

    “我经常看的。”狂人辩解道,当然是说谎。

    “呵呵,好了,我去化妆间,你来吗?”天海笑了,她知道不必跟男人计较这些。

    “化妆间?”狂人重复道,他不纯洁地联想到了昨天跟陈可儿同样在JNB电视台休息室里发生的疯狂的一幕。

    注视狂人一举一动的天海佑希似乎也从狂人的表情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脸上一红,“算了,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吧,化妆间里都是女人。”

    虽然不知道化妆间与休息室有什么区别,虽然陈可儿的广告拍摄也不在这一层,但狂人还是担心不小心会遇见她,那可是一个麻烦。于是他接受了天海最后的建议,他守在离化妆间不远的走廊拐角等她。

    然而,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过了半小时,天海还没有从化妆间里出来。又继续等了10分钟,最后狂人不顾嫌疑闯了进去,偌大的化妆间里女人倒不少,但就是不见天海,狂人把每个单独的换衣间都推开找了一遍,依旧没见着。

    在身后女人们一片唧唧喳喳地喊叫声中,狂人走出了化妆间。天海究竟到哪里去了?他预感到不妙,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只记得最有嫌疑的是,曾有个清扫女工推着一个装衣物的垃圾筒从化妆间里出来过。

    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天海在自己的眼前被对方捉走,狂人心头的怒火被点燃起来。他摸出天海给他的手机,那是上杉的手机,里面还存有天海的号码。

    “嘀。。。嘀。。。嘀。。。”,当手机响了三声之后,有人接了电话。

    “她在什么地方,如果她有任何问题的话,你们别想得到想要的东西!”狂人冷冷地说,越是怒火越是不形于色,他的眼中只有冷入骨髓的狠。

    “爽快,你放心,她身上连一根毛都不会少一根,只要你把东西带来,”对方回答的也干脆。

    “废话少说,把电话给她,我要确认她的情况!”

    “狂人,是我,我还好,”是天海的声音。

    “你放心,我马上就来救你,谁要敢动你一根毛,我就拔光他身上所有的毛!”狂人安慰她。

    “恩,我暂时没事,你千万要。。。。。。”,天海的话没说完,手机就被拿走了。

    “30分钟后,新宿歌舞伎町,千扇会馆拿东西来换人,记住,别想耍花招,更别想多复制一份,否则就直接来收尸!”对方在电话里留下地址后就挂掉了电话。

    新宿距离银座大约6公里,但离JNB电视台却并不远。新宿歌舞伎町,在其“日本第一繁华街”盛名的背后,还有其著名色情业的一份功绩。新宿色情业的产生和新宿的传统有很深的关系。二战以后,日本政府为了防止美军强奸日本平民妇女,专为美军设立了由职业妓女和志愿者组成的美军特殊慰安设施。但美国占领军司令部并不领情,以侵犯人权、违反民主原则为理由命令日本政府废除公娼制度。但日本政府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而是改了个名字了事。将妓院的名字改为招待所,将妓女改为接待妇,并在一定区域内允许私娼营业。在地图上把这种地区用红线圈起来,这就是“红线区”的由来。此时的歌舞伎町的卖笑业被政府指定为“红线区”,即官家批准公娼营业的区域。

    狂人赶到新宿歌舞伎町的千扇会馆时,刚好三十分钟。千扇会馆位于歌舞伎町的繁华地带不起眼的一条侧街上,是一家私人俱乐部性质的会馆,门口装饰有日本传统风格的纸扇,黑与白,阴森的奢华与诡异的简约,都昭示着这是一家不寻常的会馆。

    狂人就这么走了进去,没有人阻拦,也不可能有人阻拦,因为整个会馆里空无一人。

    不,应该说是,空无一个活人。大约三十几具尸体横躺在最里面的大厅里。死状诡异,有七窍流血的,有脖子被折断的,但大都没有其他外伤,现场也没有激烈搏斗过的痕迹,更没有枪战的痕迹,所有死者几乎都是在瞬间被屠杀掉的。随便检查一具尸体,人是刚死不久,身上所携带的枪里的子弹还是满发,而穿的防弹衣也没有任何中枪的痕迹。不过幸运的是天海不在里面,死者一律都是面色凶狠身体健壮的男性。

    事情的发展越发的诡异了,狂人不解的是,他按要求准时来了,但对方或者已经走了或者已经死光光了。在他感来的这三十分钟的时间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怀里的手机响了,是他的手机。

    “还不打算离开吗?你准备要等警察来抓你吗?”事情更奇了,电话是凉子打来的。

    街上已经远远地传来警笛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忘却

    当狂人离开千扇会馆,赶到凉子电话里约定的地方时,已经是夜色初上之时。

    这是一幢现代摩天大楼的最顶层。

    凉子并非总是穿着和服,今晚,她披着一件单薄修身的大衣,黑色,飘忽不定,除去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楚楚可怜地挥洒,仿佛即将散去之外,全身上下均静止不动,透着一丝不可遏止的身份与地位的浓浓味道。

    狂人默然走到她身边,发现她涂着淡淡的口红,姿态优美,浑如一幅绘画里的女人,以男性对女人的憧憬与想象为笔。

    “怎么一回事?”狂人直截了当地开口问她。

    “我来做调解人,”凉子略略扬起脸,微微一笑,回望狂人,如空气一颤,美的极端,美就是她自己,她是一个深谙如何驾驭自己美丽的女人,并使这种美卓有成效地为己所用。

    “调解人?”狂人疑惑。

    “是的,我是来做调解人的,你们之间。”

    “有人为此已经死去了,还能调解的了吗?”狂人嘴角有一丝暴戾的微笑。

    “也许你有些误解,我说的你们之间,与你想象的你们之间不同。”凉子解释。

    狂人不作声,默默等待下文。

    “我不是为内阁官防长官今川照义和你之间的问题来做调解人的,”凉子摇头道。

    “哦,那你为谁而来?”事情开始接近真相了,狂人望着凉子大衣领口内漂亮的衬衣花边,那仿佛高雅动物身上玲珑剔透的内脏的皱襞,美则美矣,却美的惊心。

    “你看这个世界,夜晚与白天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色,一个人如果总是活在白天,便看不见夜晚的一切。而现在我要把你带入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一个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无法看见的另一面,我将带你欣赏它与白天不同的美丽,它更诱惑,它更引人入胜!”

    “哦?这个城市的夜晚我并不陌生,你知道,我的工作就是在夜晚。”狂人有意驳她。

    “绝大多数活在夜晚的人,他们只是活着,甚至只是挣扎着,他们在夜晚从事着与白天不同的交易,包括人性与尊严,既诱惑又危险,并在其中,生或者死,但他们绝对来不及欣赏这夜晚的美丽,要欣赏这个夜晚世界的美丽,只有站到这个黑暗世界的顶端,就像这样,”凉子纤细的手指轻轻地那么一划,在夜空中将整个脚下的城市划入一个依稀存在的圆圈。

    “那个今川照义又是活在夜晚呢,还是站在顶端?”狂人颇有兴趣地问。

    “他,”凉子沉默了一下,“他也是个挣扎在夜晚的人而已!”

    “哦?那谁是站在最顶端的人呢?你吗?”狂人追问道。

    “现在,你只需要把原本要交给今川照义的东西给我,我会为你们达成调解,”凉子避而不答狂人的问题。

    “东西我给你了,那如果对方不放人呢?”狂人问。

    “你信不过我?”凉子盯视着狂人的眼睛。

    “世事无绝对,人心难捉摸。”狂人的嘴角笑的撩人。

    “好吧,我就再多告诉你点,你要的人已经不在今川照义的手上了,而且从今晚之后,你也根本不必再担心他会找你们的麻烦。”

    “他是个已经出局的人。”凉子最后冷冷地说。

    “千扇会馆里面的人是你们杀的?”狂人有些明白了。

    “我的委托人希望这么做,能和你就过去的一切达成谅解。”凉子仔细地斟酌字句回答狂人。

    “就过去的一切达成谅解?”狂人琢磨着这句话。

    “是的,我的委托人为曾对你做过的一切表示道歉,在过去的冲突中,大家都有重要的人为此离去,这是一件非常惋惜,也是非常难过的事情。现在我想你们双方都应该认识到了彼此的能力,与其大家拼个你死我活,我的委托人更愿意与你和平共存,这是好事,尤其是对现在还活在我们身边的人们而言。”

    狂人静静地听完凉子的话,他陷入了沉默。他对什么揭露真相,打击黑势力什么的没兴趣,他什么信仰之类的更不感冒,他只是为了复仇而已。但是凉子最后的一句话,却使他不得不审慎思考自己的答复。身边的人,以对方的能力,除了天海佑希之外,想必不会不知道他和韩彩英、李素,甚至陈可儿、李佳欣之间的事情,虽然他不是个有感情的人,但他还是个敢担当的魔,发生在梁孝琪身上的事情已经使他悔恨不已,如果再导致其他人的不幸,那就更不应该了。也许,有时应该换个方法解决问题。

    “好吧,东西我给你,但人我要先见到,你要保证她毫发无伤!”狂人思考之后回答道。

    “你放心,人,保证毫发无伤,甚至不影响她的一切正常生活,只是。。。。。。”凉子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我们之间虽然达成了谅解,但是为以防她事后做出不必要的言行,以致影响我们之间的谅解以及她个人的人身安全,我的委托人要在她身上做一点小手脚,希望你能理解。”

    “什么小手脚?”狂人皱眉道。

    “对她做一个小小的催眠,使她忘掉过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哦,对她身体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我们有专业的催眠人士,这个你尽管放心,一切与正常无异。”

    “恩,那么我还有一个要求,”狂人眼神闪烁迷离。

    “什么要求?”

    “能通过催眠把她对我的记忆也通通抹去吗?”狂人问。

    “能,不过你真的确定需要这么做么?”凉子好奇而不解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对我来说,这是个累赘的家伙,我早就一直在想着用什么方法甩掉她,现在有这么好的办法,你算给我解了围,”狂人眉角之间笑的暧昧,令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好吧,只许这一次,以后可不准想甩什么女人的时候就来找我的麻烦!”凉子盯着狂人的眼睛,想要找出答案,但是她失望了。狂人的眼睛此刻仿佛根本没有聚焦,视线分散开来,不可捉摸地融入四周黑暗里默默漂浮的夜之尘埃。这个男人,阳刚时连身边的空气里都喷薄着雄性的荷尔蒙,细腻时又显着些性感撩人的风情,而此时安静中又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危险,真是猜不透摸不着的男人,路过每一个女人身边都会牵引幻想无数。

    “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如去喝一杯庆祝下达成谅解,”凉子甩掉脑海里所有关于狂人的念头,轻松笑着。

    “不,谢了。”狂人却拒绝她。

    “哦,怕什么呢,现在我又没要你立刻就把东西给我,等明天见过人之后再给我也不迟”。

    “不是怕,只是喝酒也要看看对象是谁了。”

    “哦,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的下午,狂人守侯在JNB电视台的大门口,而按时上班的天海佑希果然终于出现了。

    米白色的连衣套装,高挑优雅的姿态,快速而充满信心的脚步,天海佑希看上去似乎根本与平日无异,仿佛只是从往常紧张的工作中睡了一觉之后,醒来依旧是智慧与强势的白领女性。

    当天海擦肩而过时,狂人不由地侧身望了她一眼,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清晰,明亮,没有一丝为爱情困扰的痕迹。

    在确认天海佑希真的没什么事后,狂人转身钻进了停在前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面坐着凉子。

    “有些伤感?”凉子轻笑问。

    “给,”狂人并不理会她,只是将存有录相的手机递过去。

    “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见见你的委托人?”他问。

    “不着急,时候到了,我自然会为你引见。”凉子检查了一眼手机上录的视频,确认无误后,给了狂人一个微笑。

    此时,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轿车后视镜里,天海佑希并没有走进JNB电视台的大门,而是停在门口,望着这边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莫非刚才那个陌生的男人引起了她的一丝涟漪?

    “这个女人,你真的不在乎?”车开之后,凉子依旧忍不住好奇问。

    还是不理会,狂人脸望窗外,风景缓缓流动,又是一个九月从窗外逝去了。

    晚间去阿波罗上班之前,狂人在凉子提供的住所里,打开电视,天海佑希准时出现在屏幕上。两条新闻引起了狂人的注意,一条简单,JNB电视台的一名摄影记者前日在外拍中遭遇车祸身亡,记者名叫上杉。另一条,就详细的多,今早内阁官房长官今川照义在东京大学医学住院部因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而死亡,官防长官是在前日因病住进东京大学医学住院部的,死前曾涉嫌一系列政府丑闻,中午,本届内阁成员以及涉嫌丑闻的政府官员纷纷发表声明辞职,日本政坛新一轮的动荡与势力划分即将拉开序幕,而首相宣布将重新组阁,执政的政友党将在下周二提出新一届内阁成员名单。

    当然,狂人对日本政坛发生的地震毫不关心,他只是默默地望着屏幕上的天海,一如往常。当天海播报时偶尔习惯性地耸了耸右肩膀,以缓解因长期保持一种姿势肩膀酸麻时,狂人才会心一笑。

    “傻样,”他笑着起身关掉电视,准备上班。

    花自凋是凄美,又何必强折呢,留给其他的有缘人,或许才是对花的爱惜。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个世界上,时间是最沉重的,所有的人出生又必将死去,但在未知的世界里,梦者做梦,睡者熟睡,耐心地等待着。

    当橘夫人走进来的时候,老人正在挥毫运笔。她不便打扰,默默地立在旁边,等老人字写完,她将一竿狼毫大笔接过,放在笔架上,这是一竿关东辽尾。

    “你知道佛经中这两个字的含义吗?”望着橘夫人小心翼翼地将写有墨迹的纸晾在房间里特备的绳子上,老人束手欣赏纸上的字,那是圆润浑厚的“慈悲”两字。

    “还请殿下明示,”橘夫人晾好字,宛尔笑道。

    “所谓大慈大悲的意思就是,大慈予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老人笑言。

    “殿下,您认为楚狂人真的会接受凉子为我们所做的调解吗?他真的能放下吗?”橘夫人突然转移话题。

    “人总是深陷在一己悲欢里不能自拔,看不见真实的世界,不明白自己真实的需求,这自然包括不是人的楚狂人。我们要做的就是为他提醒,为他指明另一条他不曾明瞭的道路。”

    “可是他真的能接受吗?”橘夫人依然有些疑问。

    “阿橘,你侍侯我也有20年了吧?”老人反问她。

    “刚好23年零六个月。”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知道组织的处事方式,我们交朋友不是交立场。即使是一枝草,一点露,每个人都自有每个人的命数,而他接不接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使他接受。对组织而言,成,便是历史的又一个新的开启,败,也不过是血袍染红白雪,尔等只须做好鸿爪泥印而已。”老人走到窗前,这是嵯峨野的深处,夜色澄净,山峦隐伏。

    “是,我明白了”。橘夫人颔首答道。

    “不过,大事已定之前,还须最后衡量一下他实力,是否真的具有我们所要求的资格?藤堂的伤还没有完全复原,由纪惠也与他多次交过手,再出面会影响他与我们暂时达成的谅解,这两人之外组织的人手任你调遣。”

    “恩,”橘夫人答道。

    “本届内阁已经全部辞职,政友党的须藤元气干事长,还有浅野派的五味隆典,以及在野党的北条德郁,都有意参组下届内阁,他们表示希望殿下您能抽时间见他们一面?”在退下之前,橘夫人最后请示道。

    “肉食者难养,衣冠禽兽岂好善乎?治世一场宛如空中烟云,风流云散皆成空,这种事我们做也做多了,做也做的烦了,哪一次不是最后总是要组织来收拾残局?”老人不耐烦地说着。

    “所以殿下也有心休息,尽他们去折腾了?”橘夫人笑了。

    “那倒不是,楼观初成人已去,旌旗未卷头先白,放眼世上,岂真有长生不灭者?”老人发出浓重的感喟,语有所指,而橘夫人眼有忧色。

    第一百四十章

    时间过的很快,不过半个月,前任内阁官防长官的突然病故,JNB电视台一名小职员的车祸,都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化了。这个世上或许会有好奇的人能把两者联想到一起,但通常太好奇的人都不会太长命。

    总之,关于这两件事,社会舆论、新闻媒体出奇的一致冷淡处理,而没有媒体的推波助澜,人们忘记的也就特别的快,如今占据人们注意力的是每天在新闻媒体上总是头条出现的对新任内阁成员的猜想,以及对各种助选活动的跟踪报道与政治交易的捕风捉影。

    而狂人也在阿波罗店做满了一个月,并且拿下了当月的NO.1。这也创造了牛郎史上的一个传奇,新人出道一个月就当上了NO.1。这在整个银座娱乐界,甚至连新宿歌舞伎一条街都流传着狂人的故事。而这更增加了许多慕名来访的客人,所以每晚狂人几乎是满负荷工作,尤其是今晚,阿波罗的店主在店里专门召开了为他特地举办的庆祝宴,为他而来的客人几乎占满了整个店内的空间。

    但当夜深人静都散去时,狂人拒绝了所有热情的女人,包括以他的挖掘人自居的六条华,他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是蓝色的,他落在街道上的身影也是蓝色的,孤孤单单,长长细细的甚至有些变形。即使他这个月来酒量长的堪称奇迹,但今晚的酒喝的还是太多了,胃里不时有强烈的不快之感,使他不得不走走停停。

    “嗨,阿波罗的NO.1现在怎么连路都走不直啊?”今晚的庆祝宴上凉子并没有出现在店里,但现在却诡异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如果你想?我还可以请你喝一杯的,上次我欠你的。”狂人不无勉强地淡淡一笑,酒精在胃里折腾,比跟人打架挨揍还令他不舒服。

    “算了,我不是爱占人便宜的女人,跟我喝酒,你不在最佳状态是喝不过我的。”凉子这次又恢复了和服身,素的没有一丝花色,黑发扎的也很简单,但脸蛋却洁净的宛如天使。不过狂人却一眼能仿佛看到束缚在她身上的一双手,这是一双象征着国家、政界、金融的权力操纵者与调停者的手。它蠢蠢欲动地,潜伏着,诱惑着,那些心底有欲望的人们,使他们堕落,使他们一生都在这个无尽的黑暗修罗道中挣扎着,追逐着,并最终被欲望所吞噬。

    “我来是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凉子的语气有些古怪,不像她平时的口气。

    “心理准备?什么意思?”狂人不解。

    “没什么,我的委托人打算要见你了,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做好一切都可能发生的准备,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的准备。”

    “是你的委托人要你来告诉我的?”

    “不,我只知道他要见你,不过,你也得有命见到他才行,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凉子提到那个他时,表情与神态都明显不太自然。

    “哦?不会现在就得准备吧?”狂人忍着喉头一口冲上来酒劲,拿眼示意给凉子看。

    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的前后各站出了两名手持匕首的男性,看相貌与神态,似乎是帮派分子,自然不是来找他们喝酒的。

    “呵呵,应该不是,”在拿眼仔细瞧了对方之后,凉子居然还笑的出来。

    “女人让开,不关你的事!”一个貌似头目的男人对凉子沉声喝道。

    “那意思是我不必客气了?”狂人捂着胃努力装出点笑容来。

    “找死!”那头目眼露杀机,挥手招呼同伴一起上。

    两名男子受命,一前一后扑了上来,当两把匕首几乎要把狂人来个洞穿时,一直捂着胃的狂人,手已经鬼魅地捉住他们的手腕,“咔吧”两声,腕骨已经折了,匕首落在地面,发出好听的声音。

    “上!”事情出乎意料,有些胆怯的头目看着另外一个同伴威胁道。

    另一个男子显然被狂人刚才这一手震住了,他并不莽撞地冲上去,而是选择跟狂人保持一定距离,连踢出几脚,正面蹬踹,侧身鞭腿,高鞭低鞭,看上去似乎练过,而且有点根基。

    狂人依旧一手捂着闹着别扭的胃,一边左右闪过对方的腿法,等到对方连续的一套脚法踢空,准备歇气换动作时,他才猛地抢进身去,胳膊抵住对方抬高的脚,肩膀撞入对方的腋下,一使劲,对手倒飞了出去。

    实力明显差距太大,当狂人再准备逼上去时,被撞倒的男人和先前手腕被折的两个同伙竟然不约而同地一起转身溜跑了。

    “原来是乌合之众,”狂人笑着转过身,不过让他更好笑的是,那个惊慌失措的头目竟拿刀尖抵在凉子的脖子上。

    “不要过来!”头目面色发白地威胁他。

    “你再过来,我可就刺下去了!”看到狂人不受威胁,头目拖着凉子后退了几步张惶道。

    “你要刺就刺下去吧,”狂人微笑着继续靠近,他看到凉子镇静的表情,知道自己不必操心。

    头目也发觉自己手上的人质似乎反应太镇定了,他拿眼看了看凉子,手中的刀开始发抖,不知道是刺还是不刺。

    “听他的话,你还是刺下去吧,“凉子这时开口了,她顺着头目的脚步后退着,但神情自若,似乎此刻做人质不是自己,而是拿着匕首的对方似的。

    她这么说,头目更是觉得心发怵,面前的男人与手上的女人让他感到一丝透骨的恐惧。最终,他将凉子猛地推向狂人,提刀转身飞快地跑向相反的方向。

    “你不追么?”在被推的差点跌倒之前,凉子被狂人伸手揽住,不过她立刻从狂人的手上挣了出来。

    “哇~~呜~~~”,狂人松开凉子,也猛地转过身俯腰吐了出来,刚才一直忍着的东西,终于在一翻动手之后喷发了。

    “我有那么熏人吗?”凉子以手捂鼻,退后几步,面带捉狎的笑意。

    尽情地吐个一塌糊涂之后,狂人拭干净嘴角,转身一脸苦相,“熏不熏,再试过才知道,”他伸出手要搂抱凉子。

    “免了,”凉子赶紧又退了一步。

    “刚才我被人家拿刀子抵着的时候,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准备出手?”凉子不满狂人刚才的表现。

    “你才提醒我要小心,他们就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呢,我怎么能确定你们是不是在演戏?”狂人明显强词夺理。

    “演戏?他们也配?这帮人是谁,跟你之间有什么过节?”凉子问。

    “不知道,”虽然吐完了,但是狂人依然没觉得舒服点。

    “好吧,既然你怀疑我,那这个事情我来查个水落石出,免得你怀疑我。不过,我有个要求,查出来事主,我可就自己处理了。居然连我也敢胁持!”

    “随你。”狂人答道,对方是谁,他真的不知道,感觉也郁闷,凉子说的处理,他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不过怜悯对他而言,是根本不具有的一种感情,此时自然也不会大发善心。

    “但是我给你的提醒可是真的,你可别当成跟刚才的游戏一样!”凉子走时对狂人叮嘱道,听的出来,她的话里真有关切。

    但,她真的会关心狂人吗?

    狂人不会去在意女人的关心,更不会为了女人的关心而改变自己的看法与做法,一个容易受别人影响的人,注定前途无亮,一个容易感动的魔,不是好魔,而一个不易感动的人,绝对是可以孤独地活很久,活很久。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天后,佐藤大志与光被人发现横尸在自己的住处。新闻没有报道,警察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到阿波罗店里询问了大家几句,甚至连狂人也没问到,就结案了,原因据说是两人前段日子因赌博欠下巨额高利贷,无力偿还而被对方请黑道了结了。

    每天像这样因高利贷或赌债缠身而命不由己的事情,在东京这个上千万人口的堕落大都市里,可说是屡见不鲜,警察们也无能为力,通常只能就此结案。

    警察走后,店主把牛郎们集中起来训斥了一翻,痛诉了一翻赌博与高利贷的危害之后,要大家今后自重自觉方罢。

    不过佐藤大志与光的死并没有能丝毫影响到阿波罗店的牛郎生意,很快他们的客人就由其他牛郎接手,就像他们从不曾存在过般,阿波罗店每天依旧灯火通明,浮华若梦。

    不过像那天晚上小混混骚扰的事件便再没有发生,只是事后接到了凉子的一个电话。

    “事情我已经处理了,牛郎们的嫉妒心有时也很可怕哦。”电话里凉子调侃的口气。

    “记住,你又欠我一次酒。”她说。

    “那我请你。”狂人如是回答。

    地点是东京六本木新城,这幢高达五十四层,高度达海拔二百七十米的大楼,只较三百米高的东京铁塔略为逊色而已。从底层乘高速电梯直达五十二楼360度的环型观景台,只需四十二秒。

    甫出电梯,便是高十一米的巨大环形玻璃窗,可让游客三百六十度观赏东京市景色,感觉犹如空中漫步。

    落日光线与天际层叠的云彩,构成了恍若云城仙渺的奇妙景观。而脚下的城市,竟如非洲大陆上翻开的巨型蚂蚁巢穴般,复杂烦琐到极致,到令人恐惧于人类造物的神奇。

    一身素淡高雅的和服,凉子手拎别致的小包,当狂人赶到时,她正沿着玻璃窗缓步欣赏着外面的景色。落日余辉使得她面上纤毫毕现,细细软软的绒毛,令人缅怀的面庞,多了一分亲近,少了一点距离。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像一个人?”狂人看呆了,他想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曾经与他有过露水之缘的女子,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哦?像谁呢?”凉子偏过头宛尔一笑,眼眸深处瞳人如花绽放。白日的她,与夜晚的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你有没有什么亲人或者姐妹?”狂人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略有所思地问。

    “恩,我有过一个姐姐,不过早已失散多年,”凉子淡中略哀的口吻。

    “你姐姐她叫什么名字?”

    “真纪子。”

    “怎么,你难道还能认识我姐姐?”凉子好奇地笑道。

    “真纪子?”狂人喃喃道,终于搭上线了,他想起了和死去的真纪子临死前的一次聊天,她曾跟他提到过自己有过一个妹妹,艺妓出身,好多年不曾见面,未想凉子竟是真纪子的妹妹。

    “恩,真纪子?不认识,只是觉得你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而已。”看凉子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真纪子已经死了的消息。既然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也不必跟她直说,况且对凉子,对她与她身后的组织与委托人,他还并不了解,究竟是一个什么关系,他也有待保留。

    “哦,你认识的女子?你这样的话,如果是跟陌生女人搭讪,似乎已经有点过时了呢。”凉子笑道。

    “我们已经熟悉到不需要搭讪的程度了吧?”狂人也笑了。

    “那倒是,不过我们也不是那么熟悉的吧。”凉子以微笑反驳狂人的套近乎。

    “哦,那么为了能进一步的彼此熟悉与了解,我乐意之致。”狂人拿话挑她。

    “呵呵”,被狂人如此明显的话语挑逗,久经风月沙场的凉子居然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她呵呵以笑掩饰,偏过头装做欣赏风景不作回答。

    即使身为两姐妹,即使神态气质如此相似,都有一双惊心动魄的眸子,凉子与真纪子还是有着很明显的区别。真纪子是动态的,是令人心起波澜的美,是嚣张与冷艳,有着凌厉优美的身手,带有一份杀气的美。而凉子是静态的,是令人心跳停止的美,是神秘与优雅,有着静中摇曳的身姿,带有一份让人心泛涟漪的美。不过,两姐妹都是那种浑身潜藏着危险与诱惑的美,只有那不怕死够魄力的男人才有胆量消受的女人。

    狂人是不怕死的,狂人是够胆量的,狂人更是疏狂而不拘道德的。当初第一眼开始,女人就像上等催情的毒品,激发了狂人的欲望,而现在他更需要征服这个女人,他需要更多的了解她身后的一切,无论心理还是生理。

    夜幕已降临,除了满天浮云已不在天际初始的位置,世上的一切照旧。

    喝酒是在大厦内一间风格别致的酒吧,这是一间以竹为主题的酒吧,色调以黑色为主,灯光暗淡,挺拔的墨竹成簇或成林地,点缀或间隔出各自一方幽静的空间。凉子素雅的和服与环境相映成趣,甚至引来餐桌旁年轻英俊的服务生的赞叹。

    作为一名面对陌生男性的赞美早已成熟而又淡然的女性,凉子矜持而礼貌的微笑回谢。

    “对你好象很有好感,”狂人轻说。

    “什么?”凉子放下挑菜的竹筷,抬眼望着对面的狂人,眼中带笑。

    “他,”狂人以手中的酒杯指了指远去的服务生的背影,这是一名20上下,相貌干净清秀的年轻男孩。

    “呵,还是学生吧,”凉子转过头,回瞅了一眼。

    “不过,你也看上去年纪很小啊,呵呵”,凉子随即笑着补充。

    “那你跟我一起喝酒,没有一丝愧疚?”狂人笑着问她,清亮的瞳人仿佛人工做出般看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真是完美无暇的年轻呵。

    “愧疚?呵呵”凉子掩口笑了。

    “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你是牛郎,我跟牛郎喝酒有什么需要愧疚的?”她正襟危坐,正色道。

    “那跟牛郎上床呢?”狂人追问,话题很尖锐,面上却是一脸轻松,仿佛不经意地随口问问。

    “你想跟我上床?”凉子依然在笑,狂人问的直接,她答的也直接,但笑容毫无渲染暧昧的味道,是淡淡的不可测。

    “你把我当牛郎,我自然该把你当客人,陪客人上床也是一切水到渠成后的事情。”狂人轻饮了口酒,顺便为凉子把酒斟上。

    “你太直接了,我喜欢含蓄点的,”凉子嘬了一小口狂人刚为她斟的酒,润了润喉,其实喉咙并不干,她只是觉得有必要做些什么来掩饰一下。

    狂人咧嘴笑了,笑的很无邪,他当然最清楚了。

    “你笑什么?”凉子有些尴尬地笑着问狂人。

    “没什么,”狂人摇头继续笑着。

    “你当牛郎也有一个多月了,每天跟不同的女人上床,也都习惯了吧?”狂人的笑让凉子觉得莫名又局促,她觉得有必要在对话上把处于下风的局面扳回来。

    “谈不上什么习惯不习惯,我不当牛郎的时候,也总是跟不同的女人上床。”

    “你不觉得腻吗?”

    “唔,不觉得,身体需要。”狂人偏头略思索了一下,似真似假地回答。

    “身体需要?男人都是这样子?面对女人就只想着跟她上床?”凉子下结论地说着,当然这不是她现在才得出的结论,其实许多女人心里本身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在不同的时候说出来,表示一种对男人的不满而已。

    “难道你要男人只能对女人有精神上的好感,却不准他对女人的身体有兴趣?”

    “那也不是,但是起码好感与上床是有区别的,你的观点我不赞成。”

    “恩,你说的是,像你这么全身充满魅力的女人让人没有好感是不可能的!”狂人望着对面的凉子,欣赏并赞道。

    “谢谢,”凉子虽不知道狂人想要表达什么,但她还是礼貌地答谢。

    “真的,第一眼看到你,你就让我觉得我过去虽然经历了的那么多的女人,但在你面前自己依然是一只井底之蛙。”狂人笑着摊手表示自己并未说谎。

    “谢谢,”虽然凉子知道狂人是在说笑,但她也忍不住笑了,除了说谢谢两字,她以手掩唇笑个不停。

    “你的气质身材真好,站起来看看,”狂人笑着以手邀她。

    “别这样,”凉子拒绝道。

    “没事的,这里谁也看不到,就我能欣赏,”狂人再次将手递给凉子邀她起身。

    “还是不了,”凉子笑着拒绝。

    “来吧,来吧,”狂人以手捉住凉子的手指尖自己先站了起来。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虽然知道狂人是在存心恭维奉承,但凉子还是禁不住站了起来。

    “转个圈,”狂人要求道。

    “你好讨厌啊,穿成这样是看不出身材的,”凉子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勉强优雅地转了个圈。

    “我能看出,”狂人松开凉子的手指。

    “即使你穿着衣服,”他说。

    “你有点过分了哦,”凉子脸红红地坐下,以手平整和服。

    “不只是我,是个男人都能看出你的身材,诺,你看,”狂人说道。

    凉子顺着狂人的眼睛望去,远处,那个年轻的服务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呢。

    “别看他年轻,我敢打包票,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可尽是跟你上床的事!”狂人轻声笑着。

    “胡说!”凉子低头叱道,脸蛋却已经红晕一片。